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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允一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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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竺回到獵場時,見到場面一片狼藉。狼獸的屍體遍布各處,而令他剎那間眉心深鎖的卻是謝卿姒少有對他人溢於言表的慌亂。

他踏步向心神不安的眾人走去,卻在女子面前止步,沈默不語。

僧子似若桃花的眼下,其瞳孔黝黑,難以辨別其神色,但仍就能讓旁人察覺到他心裏生起一絲氣意。

隨之收攬佛珠,低念幾聲佛語,得以緩解心裏的躁意後。

空竺斜睨一眼貓生,他知曉自身護主不利而憂慮他責罰,龐大的體型卻瑟縮在角落,顯得格外滑稽。

口吻無奈言道:“此事暫且不論,待事後再與你做賬。先帶朝武帝回到殿內。”

貓生聽此,吐出一口重氣,如釋重負般就要魯莽的抓起朝司求。但朝武帝已是傷勢嚴重,怎麽經得住他的折騰。

一見到貓生這般,原就惴惴不安的君行鶴以身上前,強行制止住他的動作。

而今朝司求早已是失去知覺,他的腹部血流不止,臉色越發的慘白。

即便是在場醫術高強的禦醫,亦是束手無策。

君行鶴為人敏智,知道此事是因謝卿姒而起,她肯定是要負起責任。隨即急切道:“仙子,我懇求您,定是要盡力救回陛下。”

他的語氣甚至已經隱含著責備。君行鶴始終無法理解朝武帝的心思,為何就似中邪一般,這般待她。

但經歷這令她思緒淩亂的一遭,謝卿姒而今實在是無心與他辯解,輕斥一聲:“貓生!”

貓生努努嘴,勉為其難的抱起朝司求。他只願意抱卿姒,其他人與他何幹。甚至是空竺亦是沒有享受到這等待遇,真是便宜朝司求了。

也不知這皇帝安的是什麽心思,一而再,再而三的保護卿姒。貓生心裏止不住的嘀咕。

而謝卿姒知道情況緊急,盡量快點救人要緊。趕忙緊跟其後,親自為他療傷,以減輕心裏的愧疚。

但卻被一直擔憂她的空竺給攔下。

他溫聲道:“我觀你背部的傷口亦是不淺,朝武帝的傷勢我自有辦法解決,我先為你察看一二。”

謝卿姒此時倒無往日的嬌氣。她心裏知曉若是一國的帝王因自己而出現任何差池,她和空竺以後可就寸步難行了。

隨即寬慰道:“表哥無需擔憂,我無事的,先救朝武帝要緊。”

但她如今的言行舉止卻讓空竺會錯意。

以往若是身上存在傷口,即使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,她卻能夠一個勁的在念叨。但如今卻為朝司求忍著,莫非是把他放在心上不成。

空竺深深的瞧一眼謝卿姒,想要開口詢問,她是否真的有此種意向。

但君行鶴卻是於一旁附和:“若是陛下出事,定是會造成國家動蕩,而今先救人要緊。”

君行鶴低下姿態,好似恨不得要拖拽他們去。見此,空竺只好就此作罷。

而當朝司求被帶回殿內時。從事發開始就躲避在殿內的一幹人等,見到他奄奄一息。表面上神情各異,雖憂慮居多,但不乏得意之人。

花枝招展的趙貴妃,從人群裏面突破出來。見到朝司求好似將要駕崩的模樣,立馬嚎啕大哭:“陛下,您可不能拋下臣妾一走了之啊!”

不知情的人就要誤以為她在奔喪。原就因此事受他恩惠的謝卿姒,聽到如此愚不可及的話,氣惱得她揮手施法隔絕看戲的幾人。

而空竺亦是不再多費功夫,抓緊時間救人。

待不久後謝卿姒的情緒回歸正常後,心裏略微掂量一下此事。隨後朝君行鶴冷靜道:“他不會出事的,你先控制住局面,莫讓有心之人趁火打劫。”

雖然她未指名道姓的明說,但他自是能理解她話裏的意思。本就因幕後黑手不顧一切的做法,而怒火中燒的君行鶴正愁找不到地方發洩。

他眼神淩厲的掃向鎮定自若的趙太後,以及出事後未敢一起對抗野獸來襲的朝司和。

呵,現下皇帝危在旦夕,能從中獲利者,寥寥無幾。不用他多費心思,就可得知此事絕對與他二人有關。

因此他必須要在陛下蘇醒之前,看牢幾人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

思及至此,向謝卿姒頷首後。便以皇上遇難,其中有主謀者為由,動用軍隊鎮壓在場的人,完全不顧趙太後的反抗。

而朝司和亦是未料想到朝司求竟然留有後手,敢把軍權讓給外人保管,只能妥協,再做打算。

此時側殿裏的空竺,正在借助今日從巨蟒體內獲得的獸丹為朝司求療傷。

他把掌中散發綠濃青森色的獸丹擲向空中,施法加以佛咒凈化它的威力。

待事畢後,便把它放入到朝司求體中。只見獸丹在吞噬流於四周的血液,可怖的裂口在迅速愈合,最後傷口竟已毫無痕跡可尋。

朝司求體內的獸丹正在幫助他恢覆元氣,而他的面色亦是逐漸紅潤。

世間存在無法估計的獸族,但能得以化成獸丹的,卻少有。更何況之前各界太平,難得會有妖獸出沒作亂,這獸丹更是難得一見。

也不知空竺是何想法,明明可以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丹藥再加以靈力輔之。

雖說恢覆慢上些許,但仍就可使其治愈。他倒是舍得,竟然把難得一見的巨獸丹贈予他。

他見人已痊愈,反而不急於離開。走至一旁座椅,給自己斟一茶水,好似要坐上幾刻。

而就在他要再飲一口時,床上的人如他所願,已是蘇醒。

朝司求自獵場中失血過多而昏厥,但潛意識裏仍能感覺到周圍發生的事情。此時醒來後,第一時間察看自己的傷口,果然已是大好。

他擡頭面帶詫異的打量,周圍無一下人,唯有空竺悠然自得的仍舊停留於屋內。

但不待他出言詢問,空竺卻隔絕外界的動靜,道:“我已於你體內放入一巨蟒獸丹,日後你若勤於修煉,可助你提升武力。”

“且今後起,你不受人間百病所困,壽命可達百年,面容亦是能有所維持。”

空竺此次手筆之大,竟讓朝司求亦是禁不住揚起劍眉。心裏更是疑惑不已,作為一國之君,他深知天下絕無免費饋贈之事,不由沈聲道:“你想我以何為回報?”

他卻不作答,再飲一口茶,不輕不重的放下茶杯。直視略帶虛弱的朝司求,似乎毫無邏輯的提到:“你與她不般配。”

朝司求以為憑空竺昔時不於外人面前,表露心緒的式樣。定不會主動提及此事,現今他直言不諱,倒是讓他不知作何回答。

但秉承輸人不輸陣,不禁就要反駁,譏笑:“你是以何種身份談及此事,是修仙界宗寺的僧人,亦或是表親?”

可是見時辰不早,門外的眾人皆在牽掛朝武帝。況且此話空竺亦是不知怎麽回,繼而也不論拐彎抹角這套。

甚至難得以威壓逼人,但口中卻似十分客觀道:“朝武帝你富有五域四海,執掌生殺大權。但是卿姒絕不是爾等能配上,她不應拘束於短短百年的富貴”。

“言已至此,你好自為之。”

空竺話音落下,便收起靈力。只見朝司求本就病情方愈合的身體,嘴角竟流出一絲鮮血。

若是他未曾抵抗空竺的氣力,倒無事。

未曾想他竟然強硬的反制他的威壓。幸好空竺只是試探他,否則朝司求可就要再次重傷。

朝司求以手使勁擦掉嘴角的血液,步伐不穩的居然就朝空竺出手。而空竺正轉身要離開,不想他竟如此不服,未曾生出防備之心。

空竺霎時瞬移到一旁,但朝司求體內已有巨獸丹,倒真讓他劃破衣角。

見空竺周身氣勢轉變,朝司求亦是不慌。慢條斯理的就朝他方才位置坐下,給自己斟茶。

諷刺言:“朕從未聽聞能以情入佛者,倒是因情墜入邪道居多。”

“本該無欲無求的一宗佛子,不應修佛入道,摒棄雜念嗎?而今的你卻是在做甚?”

一話落畢,他手中的茶杯碎落一地。茶水與原先的血跡弄得朝司求滿身汙漬,但他亦是不再生氣。只因竟能逼得眼前的空竺不再維持面上惺惺作態的表情。

推門而去的人,空留一句:“我的佛路自會由我而決定。”

朝司求聽此,嗤笑。卿姒的性子,應是這廝影響而成。

熟知空竺的謝卿姒見他出來後,察覺他心緒好似不如以往。不由以為朝司求有何大礙,繼而詢問:“他現今如何?”

“他無事,我先帶你回房處理後背的傷口。”

他剛說完便要扶她離開,誰知她竟然拒絕:“此次是我欠他,我應當與他答謝後再走。”

空竺已報他的恩情,且朝司求為人表裏不一,若是他背地裏使出招數,倒是難辦。所以僧子不肯讓她再去。

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,君行鶴已然到過屋內問候一遍朝武帝。

朝司求聽到屋外的動靜,便派他前來請謝卿姒進去。

待謝卿姒進到屋內,走至床邊。此時的她亦是難為情,少有外人如此待她,皆是身邊的幾人會護她。

但見氣氛尷尬,且空竺在外等她,亦是不再糾結道:“你身體如今可好上些許?”

難得見她舉止投足間帶有拘謹,且聲音小心翼翼,不由故作虛弱答道:“不必在意,我體質自是與尋常人不同。”

謝卿姒隨之點一點頭回應。思索一下後,仍是道出心裏的困惑:“你是因何緣故一直相助於我?”

她站於一側,聽其口吻誓要得出一番結論不可。否則真可能會把他當成有心接近之人。

其實朝司求自己亦是不甚清楚是何緣由,是對待心愛之人?他心裏可以肯定絕非到如此地步。

只是不知為何自第一次他被謝卿姒救下後,心中便多出一股對她熟悉的感覺。

似乎帶著一絲渴望道:“除卻你此前救過我一次,你可與我有過交集?”

這一問到讓謝卿姒不知所以然,她雖游於人間幾次,且雙目失明。但若是接觸到朝司求此類人,應是留有印象的,但她卻毫無任何記憶。

之後聽到她的回應,果然是未曾有過交集。雖在他的意料之中,但仍舊免不了失落。

可卻不想讓她知曉,於是道:“我所做的一切,皆是由於你與我的一位故人相似。”

謝卿姒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,繼而附和道:“您竟情深義重至此,想必她定是一位十分出色的人物。”

二人就此不知再作何閑聊,而她亦是強忍背部的傷口。隨即想要盡快解決,好做處理。

便道出探望的目的:“陛下,您此次是因我而負傷。我心中愧疚不安,可允您一諾以作報答。”

男人聽出她鄭重其事的問詢,知曉她話裏的分量。深思熟慮後,亦是不再如上次一般推辭。

但是其所願卻值得人考量:“縱使是經年以後,我們可否再重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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